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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世界的和平之梦】(序-3)【作者:君が来た】

作者:君が来た
简介:不知何时开始,大陆上人妖两派厮杀日益严重。或许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也有人想过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互相握手,消除仇恨。这很困难,但仍有不少人为此努力。
  钟铭也在想,也在做。波暗流阻塞,他也从未放弃。和平的梦还有多久才能成为现实,他不知道。但为了和平,他必须用尽全力。
  可到头来他发现,谈判桌上斡旋的各方势力,竟然都齐聚在了他的胯下。
  “我说你们光着屁股定的和约,拿什么保证执行?”
  “真是的主人,母狗们不是都有伏仙印吗?”
字数:39,045 字


               序章:往昔

  「我赢了。」

  少年跨坐在对手身上,拳头已经抵住他的额头。可以确认的是,如果不收手,
这招天顶崩击绝对会要了他的小命。

  「胜负已分!胜者:钟铭。得白玉!」

  钟铭抱拳示意,从长老手中接过一枚精美的白玉,向全场展示一遍后串在腰
间。然后大步流星的退出决斗场。

  「师兄真是好身手,三两拳就给那个家伙干倒了!」

  场边蹦出来个少女,在师兄胜利的第一时间就送来了自己的祝贺。钟铭却十
分谦虚的表示是险胜。事实上,他也不算是汜水宗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加
上本次考核获得的白玉,他也才是个体术四白玉士。算不上太强。

  「诶~算了吧,这破考核制度都上万年了,要能改早改了。」

  修仙在这方世界是何时开始的,尚且没有定论。但历史悠久肯定是没错的,
仙宗与尘世并立存在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凡间的话本里,修士通常有着练
体期筑基期元婴期之类的境界,若是让修士们听到多会嗤之以鼻。事实上修仙者
并没有境界差别,成仙了就是仙,不成就是修士。战术与战法仍然可以左右一场
战斗的胜利,不存在境界差一级就能随手碾死对方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修士之间也会有强有弱。为了评定修仙者之间的能力,有威望
的宗门会定期举办佩玉考核,也制定了一套以玉石评定等级的考试。

  修仙者可以分为四门:幻术门,体术门,法术门,兵器门。

  根据实力不同,玉石的等级由高到低为:红玉蓝玉青玉和白玉。除了红玉是
成仙人专属外,其余三种均需要参加对应等级考核获得。幻体法兵四门的弟子串
联佩玉的绳子颜色分别是红绿黄蓝。

  绝大多数弟子都只会修炼一门功法,但也有弟子会同时修炼。更有头铁者四
门全学,四串绳子串着四串玉。更是被被称为琳琅仙子或琳琅公子。钟铭就是其
中之一,而这样的考核对他很不友好。毕竟全能者比单项一般都很平庸。相比较
二师姐的青玉士,只比抡起拳头绝对是毫无胜算。

  「君玉没有参加这次佩玉试吗?」

  「师兄真的好健忘啊,我不是很早就幻术八白玉了吗?不用考四白玉的场。」
李君玉提起腰间佩玉的红色系绳展示到。相比之下,钟铭红色绳子上的白玉只有
四个。

  说话间,二师姐也来到了他跟前送上祝福。二师姐名叫刘雪莹,长得温文尔
雅,拳头可是出了名的硬。打起架来却是风度翩翩,完全不像修炼体术的样子。

  「对了,师父有句话要我带给你。过段日子下山剿匪,大师姐,我,你,君
玉和兰馨一起去。」

  「嗯,领命。」

  晚上回到自己的住处,钟铭默默的走到镜子前。眼角随着步伐滑下行行清泪,
而在站定于镜前的那一刻,泪水决堤的他终是痛哭起来。若非隔音法阵阻挡,他
早已惊动半个宗门的人了。

  十一年前,竹林小屋。

  「看来我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也是,逃亡十几年总会有这么一遭的。四位
仙子还请从速,我的内人也不会抛下我独自活着。所以不要想着留活口了,我们
还没有弱到让你们活捉的地步。」

  竹林里,林生明与妻子赵慧背靠着背应对着前宗门四个顶尖战斗力的袭击,

  「慧儿,还需要多少时间?」林生明传音道。

  「两分钟。」

  「好,两分钟而已,能拖延。」

  说罢二人便与四仙子一同厮打起来。

  一旁的小屋,赵慧的分身捂住要喊叫的小男孩的嘴巴。非常严肃且认真的叮
嘱着他。

  「不要出声,娘亲把你拴在这里。这样你就像我们掳来的小孩子,她们就不
会杀你了。」

  「这是一张遗忘符纸,娘给你贴上。爸爸妈妈不能再陪你成长了,忘掉这些
仇恨平平安安的过完人生。」

  「对了,你以后的名字就叫钟铭吧。继续姓林会让她们起疑心的。」

  「真的,爸爸妈妈真的还想多陪陪你。真……真的……」

  分身带着泪水与哭腔消散了,另一边的两人也知道事已完成。便已无心抵抗。
四面夹攻下,林生明直直承受倒地身亡。而赵慧长剑脱手被捉。

  「赵慧,你十年前伙同林生明背叛宗门出逃,后又勾结妖魔作恶,还不随我
回师门受审!如此还能饶你一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面对其中一位仙子的呵斥与威胁,赵慧并没
有畏惧反而是放声大笑。

  「你觉得我会想着活吗?我主人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吧。主人死了,我怎么可
能独活?不过我才是胜利者,你们一个个都是败犬。」

  「你们求而不得的师兄,他的男人物可是天天都在我体内进进出出。他不会
正眼看你们,就像你们不会正眼看着我。」

  「我这一生也早已圆满,陪着主人在我们的梦想之路走了很远。就是没生下
子嗣,这是我唯一的遗憾。」

  这番挖苦中夹带着嘲讽的话深深的刺进了仙子们的心,她们火冒三丈要把她
的嘴给撕了。

  「师姐们何必自己动手呢?我呀,马上就和主人团圆了呢。」

  「你都让我们上了绑,又怎么自尽?」

  「呵呵,师姐们可听过锁仙印?我的小腹上就有。」

  四仙子其中一人拉开小腹部分的衣物,果然有个简短的印记。

  「师姐们应该知道这锁仙印的作用,这是我自愿种下的奴隶印。它除了让我
受到主人的控制还有个能力——主人死后,我可以随时跟着他离开。」

  点点燃烧生命产生下辉光从赵慧体内散出,不久后便回归寂灭。只剩一具没
有生命的形骸。见此情形,几人也只好搜查小屋了。

  「这是……」

  卧室里有一个昏睡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被拴在角落里,身上狼狈不堪。

  「应该是那俩叛徒的儿子吧。」

  「应该不是,赵慧说过自己无子。而且你会给自己孩子拴起来吗?怎么看都
像是掳来的吧。」

  赵慧死前的话和布置成功起到了误导作用,想着要不要斩草除根的仙子们纷
纷觉得不应该伤害无辜。

  孩子醒后,仙子立刻询问他的信息。结果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得到。看样子是
彻底失忆了。

  「怎么办?要亲没亲的,我们也不能把孩子放这等死啊。」

  「这样吧,我们把他带回去做个庶传弟子吧。至于日后是做杂役还是修行,
就随他吧。」

  就这样,孩子以钟铭的名字被登记在汜水宗的弟子名册上。最初的他老实本
分,做杂活的空闲时间练习基础技巧。十岁那年拜了刀术师父,同年冬天拜体术
师父,十一岁拜法术师父,十二岁拜幻术师父。尽管作为庶传弟子不能拜武艺高
超的门主为师,但他勤奋努力加上师父们倾囊相授,让他的武艺进步飞速。

  大宗的嫡传庶传分化很严重,嫡传弟子可以拜宗门下兵体幻法四门门主中的
任何一个为师,宗主也是四门主之一。而庶传弟子则差很多,他们只能拜普通的
上代修士为师父。而一些杂役弟子根本就没有选择投入师门,尽管宗门并不禁止
这么做,但多数在干到四五十岁时就会离开宗门养老了。

  汜水宗有2000多名庶传弟子,却只有4个嫡传。平日里嫡传庶传活动区域和修
行场所不同,很难接触。即便是大典,二者的座位也不在一个区域。基本可以说
是老死不相往来。只有庶传中的佼佼者可以在面见宗主和其他门主时有机会接触
到嫡传弟子。

  又因为嫡传只能是女生,所以这个机会大家都挤破头想要。汜水宗的庶传弟
子之间也是颇为内卷。毕竟嫡传都是些前途坦荡的漂亮女孩,谁不想和她们亲近
呢?

  钟铭不想,或者说他有些厌恶这套制度与规则。

  但他还是在15岁那年作为优秀弟子之一登上了荣誉堂。弟子们进进出出,很
快就轮到他了。在四个师傅的带领下登上长阶。

  「大哥,你觉得玄鸟这表情,像是能顺利走完流程的样子吗?」

  玄鸟是钟铭拜师后得到的小名,而他的四个师父是姓成的四兄弟。此刻正在
传音对话。毕竟自己这徒弟什么脾气他也知道。

  「三弟,你这话就多余问。流程肯定是走得完。顺不顺利我就不知道了。」

  「二哥,出幺蛾子咋办?」

  「统一口径,就说玄鸟修炼没进展,烦躁不已。做好背锅准备。四弟你就放
一百个心,你二哥我没少给这孩子擦屁股。」

  穿过长廊就是荣誉堂,汜水宗宗主周素衣端坐在殿堂之上,余下三门主在稍
低的两侧侧落座。而四名嫡传弟子则在两两侍立于侧。注视着登殿之人。

  「参见宗主大人!」钟铭只言语,却没有行礼。

  「为何不行礼?」汜水宗大弟子周星彩质问道。

  「依大师姐所见,我应当对宗主行什么礼?」

  「师徒之礼。」

  「彼为师兮,为受技兮。师徒未实,不可拜兮。」钟铭反驳道。

  「那就是宗主与宗人之礼。」

  这次君生没再犹豫,对着周素衣便行了礼,然而却是三跪九叩大礼。

  「大……大哥,这小子对宗主她们的怨念这么深吗?」

  「我觉得老四你是个傻蛋,现在才看出来。」

  「别吵了,准备抗伤害吧。」三兄弟中的成仲君道。

  三跪九叩大礼,在这种场合下就是用来恶心人的。钟铭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
打算给大宗的人留啊。

  「你!你怎么能这样!」这次说话的是三师妹李君玉,她怒气冲冲的就要冲
上来打这大不敬之的蛮徒。

  「三跪九叩,宗门之礼。有哪里不对?」

  「你……你!」李君玉梗塞,因为钟铭所为,还真是符合见面礼法的,这次
让他钻了个空子。

  「好了君玉,先敬茶吧。四位师兄弟落座,弟子敬茶。」

  有庶传不满嫡传这事,素衣早就听说过,只是这些弟子往往平庸,她也不会
碰到。但今天应该是碰着了。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先忍忍吧。敬茶环节他师傅也
在接茶者中,总该老老实实的吧。

  结果她想的太美好了,敬茶环节,他对四位师父都是单膝跪地双手奉茶。四
位门主则是单手奉茶礼都没有。

  这茶真不是滋味!

  剩下的环节就没一个顺的,四个嫡传弟子都是一腔火气。钟铭主打的就是叛
逆,但绝对不会让人抓住任何破绽。纵使在场所有人一肚子气也只能无可奈何的
给予荣誉与优待令。早点把这个活阎王给送走。

  傍晚,结束仪式的四女骂骂咧咧的走在长廊。尤其是李君玉,言语间有给他
扒皮抽筋之意。

  「省省吧君玉,那小子就是奔着恶心咱们来的。看看能不能惩……」

  四人中最淡定的刘雪莹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垃圾桶上露出的半个荣誉令卷轴。
不由得嘴角一抽。

  「咱们姐妹四个明天也得去会会这家伙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在日后将被钟铭调侃为上赶子送操。

  「快看,是二师姐来了!」(对于庶传,不同师门的徒弟只互相称师兄弟姐
妹,而对嫡传则要加上他们在嫡传弟子的排行。)

  有眼尖的看到二师姐刘雪莹出现在演武场中,纷纷好奇围观。只有一人跟没
听到一样对着假人修炼。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大刺头钟铭。

  「先一后七,先三后五,先二后六,先四后八。一息八式,八门之攻!」

  默念完功法要领后,钟铭以近乎残影的速度连续使出八掌,精准打中脉门位
置,假人瞬间解体。而掌击顺序也和口诀中一样,一个脉门也不差。

  「和我说说吧,你昨天为什么那个臭脸?」

  「有必要知道吗?未来的门主或者是宗主不都是你吗?而我最多会成为一个
普通宗员,在这继续练我的功。」

  钟铭拾起地上的零部件,把它重现组合成一个假人。继续练功。

  「如果你想反驳,请回答我。汜水宗往任哪一位掌门人是庶传?」

  「这……你快点跟我去,忤逆师门是要除籍的。」

  「哦,所以说你还真拿招牌当令箭了。二师姐你给我记着,你最好现在就把
我踢出去。要是让我起来了,老子迟早给这破规矩给换了。」

  一记高鞭腿,假人的头直接飞出五十米。

  「我不是在吹牛,老子真敢换。所以想护住师姐身为嫡传弟子的特权的话,
还请早点跟你师傅打报告。」

  钟铭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刘雪莹,以及耳畔那句要改变宗门的话。

  只是属于他的纠缠,还没有完。

  「我说,你还没有辟谷?」

  「没有。你有?」钟铭反问道。

  「当然,进食是个麻烦事呢,也不利于战斗。」汜水宗四师妹秦兰馨得意道。

  「哦。」钟铭倒觉得是件好事,随后付了两倍灵玉道:「后面那个小丫头片
子不吃饭,我要双份。」

  食堂师傅倒也麻利,直接把剩余两份的菜量全给捞了上来。后面的兰馨是一
粒米也没有捞到。只能愤愤的跟着钟铭。

  「小丫头你搁着坐着干啥?不都辟谷了吗?」

  「我……你昨天为什么对大师叔那个样子。」

  钟铭不语,继续吃饭。

  「你回答我。」

  钟铭继续吃饭,吃的还更起劲了。

  「你……」

  兰馨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没办法看钟铭享受的样子,她感觉肚子有些打鼓。
诚然她已辟谷,但时间不长。食欲什么的还没消退。可奈何饭菜都被这家伙搜刮
完了,她现在只能干瞪眼。

  「怎么?想吃吗?」

  「不……不想!」

  「哦,好吧。」钟铭继续大口炫饭。兰馨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瞟向钟铭的饭菜。

  「说实话,到底想不想吃?」钟铭将饭盒递出。

  「这……师父说辟谷后要忍住食欲,不要吃饭。」

  「狗屁规矩……辟谷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不至于饿死。又不是不让人吃饭。」
将饭盒放到兰馨面前时,钟铭还顺带批评了狗屁规矩。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姑
娘,钟铭竟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诶,十二岁就要这般,可叹。慢慢吃。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不吃饭拿空气
长身体吗?」

  「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兰馨鼓着腮帮子道。

  「好吧,我说就是了。我有我的梦想,这个世界并不和平。而我要做的就是
让这个世界和平。可我对你们嫡传很失望。你们占据着最好的修炼资源,最好的
设施场地却毫无建树。庶传弟子们用的训练场和设施,能购买到的补品,查看的
典籍,跟随的师父你有了解过吗?你们不愿意追求和平,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
你们有好颜色呢?」

  钟铭走了,或许是得到了答案。剩下的两位就没来找他了。

  钟铭与四位师姐师妹的初时并不是很愉快,但那番话无意惊醒了四人,她们
这才发现自己从没有注意山门外的世界。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普通的修士,在自己的漫长人生中维
护现有的秩序,在渺茫的希望中寻找真正的和平的道路。

  但是有两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笨蛋!仗着自己的能力就组队冲人家的防御。那他妈是切网阵,你们最好命
大点。天下名宗的嫡传弟子被邪教歹徒一锅端了传出去不就成了笑话。

  钟铭快步穿梭于群山中间,此时已经16岁的他力量上有了惊人的进步。腰间
的四串玉佩也显示出其琳琅公子的身份与实力。

  绕过最后一个山口,困仙用的法阵也就进入眼帘。四女被束缚其中奄奄一息,
法阵不断抽取几人的生命力,最后进入邪教徒们的身体。

  管不了那么多了,等思考好人都凉了个屁的。

  钟铭自掩体扑出,先手正蹬踹飞一人,高鞭腿踢死又一人。封穴三连击又让
三个倒霉鬼长眠不起。摊手挡一击,闪身躲开又一击,重踩脚踏碎一人脚掌随后
抓住他一把抛出砸倒一片。

  第二轮,开局冲拳撤手肘击,前后两路均有倒地。扫腿放摔,踩脚爆头,双
掌灌顶,破坏脉门。再以连续直拳收尾,此时他已经杀到很靠近法阵的位置了。
邪教徒都是帮乌合之众,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只是这次,法阵异常变大。将没来得及反应的钟铭包裹其中。脚下是一个大
大的体字。

  「此阵四分,可封印四种武功。兄弟,英雄救美可不行,不过你要是加入我
们的话,那些美人抽干生命后的身体可以分你玩玩,除了没反应都和活人一样。」

  懒得听他废话,这法阵早就看到过。

  十秒钟后火球照耀山谷,刚才还嚣张狂妄的教徒连同法阵一起化为乌有。拍
了拍身上的灰尘,稍微感慨了下这火球喷的有些大。随后安然的救下了气若游丝
的四仙子。

  这阵每个象限只能封印一种能力,对修行多种法门的修士来说威胁程度几乎
为零。但对单一修行者来说,一旦陷入将和普通人一样,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这是临战不查的后果,没有战术的代价。这几年四仙子的表现确实很出色,
可这唯有的一次惨败就能要了她们的命。战场就是这么残酷,希望能长点记性吧。

  只是生命力让人抽成这样,不用点特殊手段怕是救不回来了。他将自己的左
胳膊露出,准备一叠符纸,再一刀划开自己的大臂,忍着剧痛用符纸盖住。米黄
色下纸张很快就成了血红色。

  取下符纸一张张分开,再贴到每人的四肢躯干与额头上。此符名为回息符,
能保持住伤者的气息,恢复其生命力。但需要施术者以足以染红纸面的自身血液
和一半生命力为符引。一旦使用,施术者在短时间内基本丧失战斗力。

  可这总比死人强。所以说这对钟铭来说根本不是选择题。

  符纸发出红光,几人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恢复生命还需要一定时间,只是
眼前的黑影愈发严重。这是失血的征兆。

  「冰法·大阵障壁!」

  钟铭摧动自身灵力,山谷周围涨起无数冰墙,于天顶合拢成穹顶,这样一来
就能起到保护昏迷者的效果。只是这一招加快了他的灵力运转,让他在失血状态
下的昏迷加速到来。

  三日后,宗门大典。亦是前些日子铲除邪教的行动总结会。

  「诸修士及其弟子依序,座次如常。」周素衣说道。

  大典的举办地一直是大竞技场,座次亦有明显区分。宗门长老及各弟子师父
沿着校场环形区域就座,弟子中,嫡传坐在众修士附近,庶传做在外围区域,中
间隔着修士。庶传中的杂役弟子则坐在场地更外围。

  「今日大典,一是庆贺我宗铲除左道邪教。二是宣布赏罚政令。」

  先是场面话与开场词,然后才是重点。

  「鉴于此番行动之事,宗门欲推行新令,以护诸弟子平安。诸长老及修士有
言可讲。」

  「本宗主宣:凡有合战,诸弟子组伍需有多法门修行者同行。各修士可有异
议?」

  另一边,钟铭的四个师父。

  「哥,你说这闷骚女到底打哪门子主意?」

  「你再跟谁说话?」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想说你是跟谁说话,我们仨都是你哥。」叔君回答道。

  「都问。」

  「不知道,不过也没坏处,不是吗?」

  「我是说,能不能给玄鸟争取下这个机会。」季君道。

  「老四你别给我整这出,你也知道玄鸟对那帮娘们没啥好感。」仲君道。

  「看情况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不管这事,记得和林师兄的约定就好。
如果不是为我们曾经的理想,我早带你们离开这破地方了。」伯君感慨道。

  思考再三,四兄弟还是没表示反对。

  众人沸腾了,因为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重磅到足以撼动当前的嫡庶格局。
因为无论如何都存在一个事实:宗门嫡传四仙子都是只修一门的,这样她们若还
想下山惩恶,那势必要带上一名庶传的弟子。这是个与嫡传接触的机会,甚至可
以一步登天。

  「诸君安静!接下来宣布赏罚。」

  随着周素衣手中的惊堂木板拍下,全场寂静。

  「汜水宗成伯君、成仲君、成叔君、成季君大弟子钟铭出列。」

  听到自己名字的钟铭惊讶的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他身上。只能
有些不自在的起身来到校场,听听等待自己的到底是赏还是罚。

  「弟子钟铭,战则身先。救同门于危难,不畏死而救忘。赐天丛云剑,常佩
于身。」

  「哇靠!」台下一名庶传直接爆了粗口,眼神里满是羡慕与嫉妒。要知道天
丛云剑可是要专门从金石宗定制的,其剑鞘上有现任宗主的铭文。

  唯有弟子中的佼佼者才能获得此剑。

  「弟子受赐。」

  正式的封赏不同于普通的赐物与优待,受赏的弟子需要告天,只有这样封赏
关系才会被天地认可。

  钟铭对着天空高抬双臂,念到:

  「文王后嗣,于天有言。

  今我受封,莫不中正。

  日与月当高,余可受此厚。」

  话毕,天云闪烁。有金光出,这是上天认可了周素衣的赏赐。乐手们齐齐鸣
鼓,将气氛带向高潮。钟铭单膝跪地,从周素衣手上接过天丛云剑。

  这是莫大的赏赐,可有赏就必有罚。

  「周星彩、刘雪莹、李君玉、秦兰馨。出列!」

  相比于叫钟铭时的语气,这次带有很明显的怒气。四仙子也不敢说什么,只
能默默站在校场上,低着头站在一起。

  「你们几个,我和几个门主将武艺授予你们,怎么就忘了看看你们的脑袋发
育的正不正常?那么明晃晃的法阵,你们是看也不看就往里跳。你们肩负着门派
的未来,怎么就如此莽撞?」

  「且不能轻饶,去清潭受过七日,时间不满不许上岸。」

  周素衣拍下惊堂木,一锤定音。

  「告天吧。」周素衣道。

  受过与受赏一样,特别正式时也是要高天的。可几人是第一次被扔到清潭这
种可怕地方,竟然连怎么告天都忘了。

  「宗主,我来代她们讲告辞吧。」一旁的钟铭站了出来。

  鉴于有些人头次受罚紧张害怕,宗门是允许代讲告辞的。对此周素衣也没什
么好说的。

  让四女互相拉手,自己再抓住秦兰馨的手腕,钟铭高举左手,念道:

  「文王之嗣,于君有言。

  今我有过,罚惩无情。

  我当思悔,可鉴我心。

  诸星共日月悠长。」

  天边的金光再一次认可了宗主的惩罚。

  而周素衣对眼前的少年,有了几许欣赏之色。

  大典是成功且圆满的,它在周素衣宣布全体赏赐的欢呼声中落幕。

  清潭水,刺骨凉。如同数万钢针刺入,躲无可躲,逃无可逃。虽然只有小腿
高度,但依旧冰冷难捱。更可怕的是潭水能阻塞经脉,干扰灵力运转。就是大仙
来这水中,也要瞬间变成弱鸡。

  受罚的几人忍受着凉意,湿漉漉的衣服已成为失温的帮凶。几人的狼狈样子
谁看了都得同情两句。

  「姐姐,好……好冷……」秦兰馨哭着道,虽然已经是新一代弟子中数一数
二的存在,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岁小孩。忍耐力并不出色。

  「兰馨……都怪姐姐,当初什么也不考虑,害得大家到了这般田地。」周星
彩悔恨不已,当时看见邪教徒抱头鼠窜就不计后果的带着妹妹们追击,结果中了
敌人的诡计。如果自己能多带点脑子,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被瀑布冲凉。

  「没关系的,不就是七天吗?能挺过来的。」

  几人正互相依偎着取暖,却听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扎入水中。在仔细看……

  「钟铭!怎么是你?你也犯错误了?」

  看清来人相貌后,几人齐声惊呼。钟铭则穿着他的宗门白衣,安静的坐在水
里,戴着蒙眼布。看上去就像个出水的公子。

  「我代你们说的告辞,就要和你们一起背处分。这里除了犯错的不会来人,
也就我陪你们度过这七天。」

  「那你还帮我们,何……何必如此?」李君玉道。

  「我不希望你们颜面扫地。」钟铭如此回答。

  就这样,钟铭真就陪她们在潭水里泡够了七天。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大臂伤的
伤和湿哒哒的衣服。寒冷侵蚀着在场所有人的意志,却从未见过他抱怨哪怕一句。

  凭借着修为,以及感觉体温不对劲就立马就脱掉了自己衣服,四仙子在七日
后并没有生病。而从头到尾都穿着衣服的钟铭则高烧一场,差些一命呜呼。心中
有愧的四女承担起了照料他康复的任务,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他是个什么样的
人。

  在那之后,几人的来往日益密切。尤其是李君玉和秦兰馨,动不动就出来找
他玩。钟铭有时会带兰馨买些吃食,这也让辟谷许久的兰馨始终没有戒掉食欲。
李君玉是个阳光活泼的小妹,二人在一起时经常是打打闹闹的过了。

  钟铭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庞以及左侧那骇人的红色血目。活
似鬼神哭泣。他想起这些年的宗门生活,时常感慨造化弄人。母亲想让自己安心
生活便抹掉了他的记忆。可去年单枪匹马追查盗匪时,他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竹
屋。十年过去,那里已经变得破败。可他意外的找到了当年那张符咒的母符。往
日记忆重回,记忆的空白得以补齐。

  父母的死历历在目,而围剿他们的仙子正是如今汜水宗的四大门主——四仙
子的师父。

  破败的竹屋里还有几本藏起来的日记,记载了离开宗门十年间,为了他们的
梦想而奔波周旋的日常。

  「我要像爸爸一样拯救这个世界,让战争不再到来。让人妖不再厮杀。」

  日记上这行歪歪扭扭的字是幼年时纯真的他写下的。如今他决定重拾这个梦
想。哪怕不择手段。

              第一章:伏仙印

  翌日一早,汜水宗。

  「兰馨你又去找他吗?」

  看着急匆匆的丫头,秦梦柔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下。毕竟她跑去外门,从开不
存在第二个目的。

  「才……才不是。」

  秦兰馨只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从内门到钟铭的住处御剑只需要十四分钟,她没有剑,但乘风也能达到同样
的速度。路线和流程她飞了两年,分秒不差。

  进入院子后,兰馨熟练的推开门。此时钟铭正在绘制一张术式。没有抬头看
她。

  「师兄!你在做什么呢?」

  钟铭听见声音抬头看是秦兰馨,便拉过一把椅子给她坐。

  「兰馨啊,我在研究术式。」

  「术式?可以给我讲讲吗?」

  「不行哦,术式还没研究完。还是个秘密。」说完便丢给她一块糖,小姑娘
得了糖吃,也就不会问东问西了。

  「这几天去姐姐们在闭关修炼,一个人好无聊啊。」

  「修炼这个东西肯定是无聊透顶的,话说兰馨你天天来找我玩,是不是荒废
修炼了?」

  「没没没,绝对没有。我和你玩半天,剩下的半天都是用来修炼的。」

  兰馨现在是法术七白玉士,境界上看大概率可以很长时间不用睡眠了。

  「没想到贪吃你戒不掉,觉倒是不睡了。」钟铭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
额头。

  「师兄还要睡觉吗?」

  「当然啊,庶传的弟子一般要达到两青玉的实力才能长时间不睡觉。更何况
你师兄我还是个四串四白玉。」

  嫡庶的差距此刻显得尤其巨大。

  二人聊了很长时间,最后一起去买吃的去了。术式还在那里摆着,钟铭回头
看了一眼,心底五味杂陈。

  伏仙印,是钟铭给它取的名字。顾名思议,就是仙人也不能逃脱的法印。是
钟铭设想中的一种法印,法印的预期效用是泯灭对手的攻击意识和防御意识。

  一年前,他找回了被抹除的记忆。悲上心头的他发誓要向四人复仇。可他当
时只是三白玉,跟一众十五蓝玉的仙宗高手战斗。虽说佩玉数量并不直接与修为
境界画等号,但这么悬殊的差距肯定是出手不到一回合就得被秒。为了复仇,也
为了拥有为世界带来和平的资本,他决定研究符文。而这伏仙印就是他的第一款
作品。

  符文的开发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符文的每一笔都有着不同的效果,需要
研发者自行整理汇总试错并改进。一个上等符文背后可能就是一个资深符文师的
一生心血。不过伏仙印也不是太高级的符文,不至于穷极一生都写不出来。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用这东西的。毕竟这玩意儿属于拿手底牌,
贸然露底容易大祸临头。

  「师兄,明明大师叔都给了你内门行走牌了。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来外门
找你?」

  「那个啊,我还是要修炼的。你也知道想要考一块佩玉都能要了我们这些琳
琅仙儿的老命了。」

  「可以跟我和师姐们练啊,内门的条件不比这里好吗?」

  「算了吧,我不是那种人。传出去对你们名声也不好,毕竟深宫庭院最容易
让人议论纷纷,你师兄我啊,现在可是遭人恨着呢。」

  其实,两年前的冬天,宗主与其余门主就将刻有内门行走的腰牌当着全宗弟
子的面交给钟铭了。只是这两年来除非必要,他从未进过雨花门。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汜水宗内部的集市离得远,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走到。

  「这里是,杂役区?抄近路怎么抄到这来了?」钟铭扶着脑袋说道。

  庶传弟子大致上分为两类。一种是真心修炼的正式弟子,一种是杂役弟子。
尽管宗门允许杂役弟子修行成为正式弟子,但多数情况下,二者还是泾渭分明。
杂役弟子生活工作的区域称为杂役区,只占汜水宗北边的一小片矩形区域(尽管
如此,杂役区也有大半个皇宫那么大)。

  杂役区与正式庶传活动的外门之间存在着屏风门,杂役弟子不能随便出入。
毕竟多数是来镀汜水宗这层黄金的,一些关键信息是不能让终究回归俗世的他们
知道的。

  相比较修行弟子,杂役每天的日程就是做一些清扫、维护、清洁之类的工作。
如果前往外门,则需要专门的人员引导,不能脱离规定路线。

  「兰馨,你见过这里吗?」

  兰馨摇了摇头,毕竟宗门足足有五座城那么大。她也做不到全都看一遍。

  「确实,不仅你没见过。大多数外门的弟子其实也没来过。不过我记得这里,
还清楚的记得这里。」

  「我七岁作为杂役弟子入宗,在这里待了足足五年年。十岁开始拜师,十二
岁考取剑术一白玉后搬出。」

  「师兄是从十岁开始修行的?」兰馨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钟铭点头。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不分男女,修仙时不超过七岁的才能算是童子功。七岁
以后人对灵力的亲和度变小,再修炼已经难有作为。钟铭能练到这个份上,已经
足以说明天赋过人了。

  二人正聊着天,却被一伙不速之客打断。

  「诶呦呦,小妹妹啊。我这盒东西你要不要?」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腰间没有串联佩玉的挂绳。是个杂役弟子,后面跟着几
个随从,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他拿出一个精美的杏盒,要眼前的兰馨接下。

  不明所以的兰馨刚要伸手就被钟铭悄悄地按了回去,随后前出一步护在她身
前。

  「这位道友,这礼物还是要她来决定接还是不接吧。」

  「我这师妹宝贝着呢。兄弟若是糟蹋了,岂不可惜?再说什么人都碰,也不
怕自己的毛毛虫让人切了?」

  「对我们高主管放尊重点!」其中一个小喽啰出头。

  另一边,兰馨不解为何玄鸟师哥为什么生气,悄悄问起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杏盒,意思是想你跟他红杏出墙,约上几炮。」

  「这个姓高的在杂役弟子里德微位高,出了名的混蛋,也是个挂不住裤子的
主。」

  「你妈——」兰馨怒火中烧,当即要摧动功法给这几个人渣焚了。好在钟铭
及时阻止,这才没有酿下大错。

  「他们固然有错,但你不能杀他也不能伤害他。内门嫡传去攻击一个外门都
算不上的杂役,传出去影响宗门声誉。反正我钟铭这个大刺头是出了名的。大不
了再去清潭泡几天。」

  这个姓高的在他还是杂役时就已经高居主管的位置,也没少给他带来麻烦,
新仇旧账他想一块算。

  「我先让你三招,有本事你就打趴我。否则别怪我不留情。」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躲!」

  高主管抡起拳头,勾拳击打左太阳穴。

  这一招被一掌拨开。

  高主管正手直拳,欲击打钟铭胸口。

  这一招被摊手格挡化解,毫无威胁。

  恼怒中,高主管使出了阴险卑鄙的碎丸腿。

  这一招被膝顶打回。

  「三招已过,接下来该我了吧。」

  冷冷的声音,如同裁决的鸣雷。

  侧身高鞭腿踢一名随从的左脸,正身膝顶冲击第二名随从的腹部,转身甩手
抽第三名敌人侧颈,第四击则是蝴蝶掌击打胸部。顷刻间,喽啰们集体倒地。

  「到你了,吃我崩击!」

  一击下去,高主管扑地。

  「以后老实点,再让我碰见你犯贱,就是告到宗主那里我也不饶。」

  「兰馨我们走,买吃的去。」

  汜水宗内门正殿枢和殿内,往日不常议事的四位门主此刻却坐在同一张桌子
上,产生了不小的摩擦。

  「我反对,这对玄鸟不公平。」秦梦柔首先拍桌子反对道。

  「没有办法的,你我都应该有这种觉悟。战争迟早都会到来,尽管不公,也
没有别的办法。」作为汜水宗的掌门人以及四人中的大师姐,周素衣自然是坐在
主位。

  「梦柔,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把后辈的命运押进枪膛。而玄鸟也不会是唯一
一个。」

  「哪怕玄鸟是成家四兄弟的心血?牺牲掉玄鸟,四君与我们再无重新弥合裂
隙的可能。」一旁默无声的李玉兰提醒道。可这不能动摇她的决心。一个连自己
的挚爱都搭进去人,又怎么会被话语影响。

  「和平来之不易,师父是怎么死的我不想再说。当初她奄奄一息着交宗主大
印与我时的凄惨模样我想大家也不会忘。仙宗与妖族的战斗常常生灵涂炭,我不
希望后人们再去承受这种痛苦。」

  「和平才两百年,可叹这世道啊。」坐在第二席的刘瑞雪发声了:「当年我
和大师姐去过最前线,尸横遍野的画面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只要能拥有和平。
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四人最终一人反对两人赞成,李玉兰没有表决。秦梦柔还是没劝动李玉兰。

  秦梦柔失望的走出枢和殿,回头看了眼仍端坐在主位上的大师姐,却不知他
何时变得这么陌生。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为人多了,就会形成一套默认的规则与制
度。哪怕是仙宗的杂役弟子,也会形成一个小社会。这其中主管是个毫无疑问的
上层。

  在外门干活的机会,分配工作的难度,弟子奖金的申报都掌握在管理他们的
那位主管手里,正所谓芝麻官,好自在。自然就有不少人依附,在人看不见的角
落里做土皇帝。

  这些人不求上进,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盘剥对象踏上仙路将来站在自己头上。
所以杂役弟子中想修炼的,介绍函旺旺会被主管们暗中拦截。回头加倍他的工作
量。这些都是钟铭的亲身经历。

  因此,在进入外门时。钟铭时常会回到杂役区,寻找与自己一样的人,并帮
他们介绍师父,代送介绍函。

  这其中记忆最深的就是个叫余欣的少女,只比他小一岁。最开始她被介绍给
了自己的大师傅成伯君学刀剑术,后来发现她更擅长舞枪,转入大师父的叔伯师
弟常法言门下学习长柄武器的修行中。

  穿过一条小巷后,钟铭和秦兰馨来到了余欣的住处。

  「玄鸟师兄,是你来了啊。」

  余欣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晒着阴凉,黑色长发铺在椅背上。穿着女性修士素服,
怀中抱着杆红缨枪。角落的武器架上还配备有矛戟棍槊,戈镰钩枪。少女带着白
色的眼罩,见到人时也从未摘下。

  没错,余欣是个盲人。早在孩童时因为热症导致双目失明。距今也有十余年
了。不过凭借师父为其炼化的灵云目以及极强的听感,她现在能和正常人一样行
动。

  「嗯,我来了。最近怎么样?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没……没什么啦。就是在这晒太阳啦……师兄你带人来了?」

  因为双目失明,余欣的听觉异常敏锐,谁甚至两百米开外停着几只鸟都能一
清二楚。一个人发出的动静又怎么躲得过她的耳朵。

  「哦哦……是的,刚进门还没和你说,是同宗的师妹秦兰馨。」

  「秦兰馨啊……对了,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欣师妹还记得之前那个高主管吧。」

  「记得,那贱人怎么了?」

  「今天犯贱,让我好一顿揍。估计躺床上养伤呢,这几天应该作不了妖。」

  「怎么没给他打死,要是我直接用红缨枪戳了。」

  余欣比钟铭还要痛恨这个高主管,最开始为了讨口饭吃来到汜水宗的她被分
配了洗衣服的累活,还要被以各种理由克扣月钱。被强占分配到的住处,被肆意
欺负。杂役区的水混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息怒师妹,恶人自有恶报,太早报仇容易让他死的太痛快。」安抚好余欣,
钟铭拿出了一盒糕点。

  「好啦,不谈这些事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枣糕,知道你最爱吃,给你带了一
份。」

  「嗯。」余欣乖巧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枣糕。

  两人说说笑笑,一头午就这样过去了。

  【短的介绍:灵云目是一种基于失明眼睛,经后天修炼炼化得到的特殊瞳术。
灵云目依旧无法感知光线,但可以利用主动或被动灵力感知判断周围环境。(主
动类似雷达,被动类似天线)不过灵云目只是余欣的辅助,只凭听觉,她依旧可
以做到犀利精准的出枪。】

  傍晚回到住处时,钟铭倒没有感到疲惫。桌子上还留着正在绘制的符文。烟
台上的红墨水还没干透,还能继续绘制。钟铭为毛笔蘸上墨水,对着符文修改了
最后一笔。伏仙印的初样就算成了。先用符纸誊录一张,试试看这东西到底有没
有效果。

  「睡觉睡觉。」

  解下腰上的天丛云剑,钟铭准备睡个美觉,一觉睡到大天明那种。

  「叮铃铃!!!」

  远处传来响彻宗门的警报声,那是宗门的一级警报。只有在宗门受到攻击时
才会响起。被驱散困意的钟铭拿起佩剑走出屋子,路上很多人在奔跑,跟着些修
士的引导避难。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乱成这样?」

  「是四师妹,她……她疯了!」被拉住的弟子回答。

  钟铭却不相信:「你放屁呢,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疯就疯?」

  「是真的,听他们说师妹本来在回雨花门的路上,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抽搐
倒地。再起来时就仿佛变了个人,她袭击了周围的弟子,然后挣扎着逃跑,现在
已经出了宗门。」

  「她往哪里走了?」—「向东具体位置不知道。」

  向东……是块平坦地。找起人来应该不难。

  思索一阵后,他高高跳起,利用御风术向东飞去。

  汜水宗以东是一片竹林,钟铭快速穿行其中,没有兰馨的身影。而竹林也就
到头了。准备折返复查的钟铭则被打了个出其不意。

  远处飞来一束高速线状水流,所到之处竹子尽皆被整齐切断,正直逼钟铭而
来。

  此术为:水法·水刀。

  鹞子翻身躲过水刀第一次横扫,筑起冰墙将击彻底阻挡。随后冲出冰墙,手
持火团向方才发动袭击的兰馨靠近,兰馨赶忙召还冰锥将钟铭扎穿。可那只是钟
铭的分身,真正的钟铭则是隐蔽至兰馨身后,出其不意的肘击对方的后背。

  兰馨一个踉跄,出去十几米后方才定住身形。

  落定观察了一番,钟铭这才确定兰馨疯狂的现状。虽然不知道促使她发狂的
诱因是什么,但当务之急是制服她让她冷静下来。

  「木法·封印术·十指天牢!」

  钟铭双手合十并下蹲拍地,破土而出的木质手掌从兰馨两侧合拢,十指交叉
着把兰馨困在里面。手掌具有镇压灵力流动的作用,可以限制对方行动。

  可二者的法术造诣差距太大,兰馨仍可以抵抗封印术强行摧动灵力,迸发出
火焰将木头烧的一干二净。滚烫的气浪不得不让钟铭向后退避。

  「妈了个婢!」

  「风法·天魔手里剑!」

  钟铭汇聚狂风成手里剑状投掷而出,将火焰与热浪切开。随后近身与兰馨搏
斗起来。

  起势直拳击颈,后接肘击顶肩同时低扫腿。兰馨没有格挡,而是勾拳击打钟
铭的腰部,吃痛的他只能后撤步拉开距离。

  「击颈虽不致命,但打人巨痛无比,看来没有别的可能。我这试探还真是立
竿见影啊。」钟铭心想,但同时也更不敢伤害兰馨了。可对方显然是招招都想杀
他,打起来很棘手啊。

  先行出击,钟铭冲拳攻击对方开门(两锁骨中间)。对方横臂格挡,直拳改
抓手。随后左手击打对方生门(肝脏部位),兰馨躲闪不及,受击后用蛮力将他
推开。随后准备一口烈火将他烧成灰烬。可是酝酿在喉头的火焰此刻却戛然而止。

  「呵呵,喷不出火了吧。」

  【短的介绍:钟铭在拜成叔君为师时学习的除了简单的战斗体术外,最主要
的就是八门之术与八门之攻。前者可以用灵力激活对应脉门强化体术力量,后者
则是使用蛮力攻击对方的八个脉门。八门之攻也可以只攻击特定的一个或几个脉
门,达成特定的效果】

  兰馨将灵力绕开生门,摧动一发水弹飞向钟铭。钟铭高跳躲开后拿出天丛云
剑将水球切开。说是剑,其实是一款直刃的刀。因为顾及到兰馨的生命,所以天
丛云剑只是附加寒气用来挥出剑气。兰馨用火抵挡,战场上开始弥散着难以窥探
的水汽。

  根本来不及用血目探查,兰馨便飞到钟铭面前,一脚将他手中的刀踢飞。钟
铭趁机抓她的腿将她按在地上。兰馨则给自己通电迫使他撒手。随后天雷一道道
落下,钟铭边打边退寻找机会。

  「靠北了!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钟铭停止后退,瞪大了左侧的血目。被落雷追击的瞬时变成了兰馨。对方一
个不慎,被击倒。

  「我说,四师妹是修炼法术的没错。可你也不想想她到底会不会雷法。那是
她的招式吗?」

  很明显,这是在给操纵兰馨的幕后之人说的。毕竟种种证据都表明,兰馨是
被当做某人的傀儡了。而刚刚所用的正是幻术,让劈向兰馨的雷电被认为是追击
钟铭的。

  「呵呵,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难缠的老鼠,不过你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我有的是呢。你看看这是什么?」

  钟铭拿出一颗血红色的宝珠,它缓缓浮在空中发出剧烈的光芒。让在场的人
都睁不开眼睛。兰馨背过身去也是白茫茫一片。最后发射了密集的冰锥雨才把它
打碎。

  「我承认你有两把刷子,现在你该束手就擒了……吧。」

  只见钟铭左眼一闪,手中又出现一枚红色的镜子将方才的冰雨原封不动的还
给了对手。兰馨左闪右闪,最终摸到机会用水刀切碎了那块镜子。

  「手段用光了吧,准备吧面对……焯!」

  钟铭的左眼再次一闪,手中又出现一枚小旗,钟铭挥舞着它。成百上千只乌
鸦倾巢出动,袭扰兰馨。兰馨顶着乌鸦的冲击,强行将钟铭手里的小旗砍成了两
半。

  「给我去死……你妈!」

  钟铭的左眼再一闪,手中出现了一根卷轴,打开它是十个身穿血色铠甲的人
偶武士。兰馨一边招架着一边冲上前将卷轴撕成碎渣。

  「老鼠啊老鼠,你他妈挺难缠的啊。法宝倒是不少,我看你到底还有多少。」
这下明显是给幕后之人气炸了,都爆粗口了。

  「惭愧惭愧,平日里我这左眼总会流失一点灵力,收集起来做了点东西罢了。
虽然你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破坏了,但……」

  「你还是大意了!」

  钟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到兰馨面前,把前不久才弄出来的伏仙印贴在
了兰馨的腹部。符纸消失,代表符文已经成功发动。对方发觉后赶紧一脚踢开了
钟铭。钟铭翻滚几圈后躺在地上,视线里是准备喷火了结他的对手。

  「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拙劣之作的第一次试验吧。」

  「不许攻击!」

  刚喷出一半的火球戛然而止,兰馨真的停下了攻击。在一脸震惊中的对手还
想再发功,却不能弄出哪怕一丁点火星。无奈之下只能转攻为守,利用冰墙把自
己保护起来。

  「不许抵抗!」

  转瞬之间,冰墙就碎裂垮塌,什么都挡不住了。失去保护的敌人脸上尽是惊
慌与失措。

  「你这……到底是什么符文?」

  兰馨僵在那里,说明幕后之人已经失去了操控权。钟铭摸着兰馨的脑袋,念
念有词道:

  「诸海有命,诸天有祇。

  非尔之体,非汝之身。

  体灵匹合,万古之法。

  无此长留故,夺身速速离!」

  这是驱离咒,专门用来驱赶抢夺或操纵他人身体者的咒语。百试百灵。

  那人还想着挣扎,结果却什么也做不到。

  兰馨慢慢合上双眼,接着又缓缓睁开。随后一把抱住钟铭,一把眼泪的在他
怀里诉说着感激与获救的喜悦。

  「被夺取身体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师兄前来救我,我害怕伤害师兄,身
体却不听使唤。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应该快来了。」

  最开始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时,正好是三位师姐全都闭关,而师父以及师伯
们也刚刚闭关入定的节骨眼上。兰馨只能凭借着对身体最后的那点控制力逃离宗
门越远越好。

  「真的,我当时真害怕你单枪匹马的救我。师父他们都不在,你一个人死在
这里。」

  事情的最后,众人跟着战斗的声响找到了恢复正常的兰馨。确认她身体无碍
后将她带回汜水宗,准备在宗主闭关结束后汇报此事。而回到住处的钟铭,此刻
也有了重要的发现。

  自己的院子里,被人隐秘的撒了大量的白色粉末,只是由于位置分散,先前
未能察觉。结合兰馨的疯癫症状来看,这应该是所谓的千丝散。

  【短的介绍:千丝散又叫傀儡风,是一种以灵力为媒介的无气味药品。人在
使用灵力时会被感染,被下药者的行为会先变得疯狂。随后受下药者的操控。在
修士和凡人中均属于违禁品。受到绝对打击】

  这么说来一切都好解释了,这千丝散是准备来设计坑害他的。结果自己从来
没有在住处使用过任何灵力,反而是秦兰馨在来找他玩时为乘风使用了灵力。

  那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好好查查这档子事了,毕竟这